第(1/3)页 冷风凛冽,天光晦暗。 暗蓝苍翠,两山之间。 临近夜晚,青石垒就的小镇骤起青烟,撞破山岚。 “什么人?!” 粗枝枯叶堆成的简陋瞭望塔上,张白骑手握长弓,冷眼俯瞰着树下这群面黄肌瘦、衣衫褴褛的灾民。 时逢乱世,凡事皆应谨慎。 眼前这帮人不乏“青壮”,保不齐就是山贼土匪。 还是小心为妙。 简单判断过后,张白骑摆了摆手,周遭云雾木丛,便有阴影掠动。 “沙、沙、沙……” 下一刻,一盏盏墨绿“小灯”点亮,山间响起道道古怪嚎叫。 “白马,是我!” 塔下有人高声喊道。 张白骑朝下一望,借着黯淡天光,依稀可见自家堂哥张角牛正搀扶着一位老人,站在镇外。 “牛哥?” 张白骑落下箭尖,借黄巾之力,堪破夜色,细细打量着这一群人,还真见到了不少熟面孔。 “白马啊……”此时说话的是一位满脸斑痕的老人:“放响箭吧,我领着乡亲来投奔你们了。” 张白骑闻言不敢怠慢,伸手从箭壶里抽出一只“响箭”。 说是“响箭”,其实就是将某种生性胆小、叫声尖锐的异鼠绑在箭上,朝天而发,响彻十里。 很有意思的发明,颇具朴素智慧。 “捏!” 于是,一声尖嚎过后,原本青森森的小镇,登时火光四起。 乌压压的人马头扎黄巾,一手握着火把,一手横拖锄、锹、镰、楔刀等农具,汹涌而至。 为首一名老者,在看清来人面容后,不由眸光颤动:“二哥?” “六三。”满脸斑痕的老人在张角牛的搀扶下,直起身,低低地说了句:“镇子进了东西,只能来投奔你们了。” 张六三闻言双唇颤抖,于原地伫立许久,方才憋出一句:“都进来吧。” 随即转头,拄着拐棍,慢悠悠朝镇里踱步。 刚刚那人是他的亲二哥。 同父同母不同命。 二哥张五二打小就在地里刨食,对仙师异人之流并不信任。 而他十几岁时,就被一位仙师选为侍从,山海江流,常年地走,自然崇拜那无匹的神力。 对一件事的看法不同,这原本没什么。 可“石碣主人”的到来,彻底打破了这份平静。 张五二认为这群“肉食者”喜怒无常,不可信任。 将族人乡亲托付给这种人,无异于雪夜开门,放野兽进屋。 也不知是狼是狗,实为不智之举。 几次劝说无果,干脆领着部分族人,在小镇附近寻了个相对安全的僻静之所,开垦土地,这些年也没有断了交流,大灾之年还互通粮食。 几十年间虽也有些风浪,但始终有惊无险。 直到不久前,秘境爆发神战,恐怖余威惊醒了潜藏山中的精怪野鬼。 于是,这十万青山的人族聚集地每到夜里就影影绰绰,放眼望去,都是闯村入镇的山精鬼类。 张五二领人建起的小镇也在某个阴冷雨夜闯进来一个“鬼王”。 这位老人能在这茫茫大山活到大几十岁,自然不是全凭运气,手里也有些好东西,也很有些求生智慧。 凭着几口锈刀和对鬼类的了解,领着族人乡亲,数天奔袭百里,总算摸到了石碣镇。 心惊胆战地一路逃命,期间白雾不散、阴雨连绵也没心思查人。 现在进了镇子,心稍安定了些,张五二赶忙叫张角牛过去点人。 出发时还有三百七十二人,历经数日奔袭,竟只剩下不到两百人。 “唉。” 张五二重重叹了口气。 他心中非常清楚,一群手无碎石之力的“蚁民”,行走在这十万青山里,十能存一,都是莫大幸事。 他领着的镇民能剩下多一半,运气已经好得有些诡异。 “嗯?” 张五二猛然意识到不对。 赶忙举起一只枯槁如树皮的手,示意族人乡亲停下脚步。 守在石碣镇第二道防线外的张六三静静看着这一幕,苍老浑浊的眼眸透着思忖。 张五二不笨,他也不是蠢人。 或者说,能在这十万青山活上几十年,个顶个都是聪明人。 张六三其实是个心思很沉的人,做事不毛躁,总喜欢先看再办。 就像先前,他也注意到了“黄袍道人”身上的层层疑点。 可也没像小年轻那样大喊大叫,或是某些空有表面功夫的中年人那样,表面上虚与委蛇,背地里去小庙请高仙师的护法神。 而是以保障镇民安全为前提,默默观察这位道人的言行举止,发现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人。 虽说并不像表面那样“别无所求”,但只是一座道观和虔诚信仰,他们还能给得起。 或者说,这才是正理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