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汉东省的夜,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漫长。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,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,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,街道上的车流也渐渐稀疏。 但对于那些身处权力中心,或者与权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来说,这个夜晚,是黑色的,是冰冷的,是浸透了恐惧的。 “枪声”,真的响了。 而且,比所有人预想的,都要密集,都要响亮。 京州市,一处高档住宅区。 市国土资源局的副局长刘满仓,刚刚结束了一场酒局,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家。他老婆孩子都在国外,偌大的房子里,只有他一个人。 他哼着小曲,脱下外套,准备去洗个热水澡,然后好好睡一觉。 今天在军区礼堂的经历,让他心惊肉跳。但他自认为,自己和辉煌地产的瓜葛不深,也就是吃过几次饭,收过几张购物卡,批地的事情,都是局长亲自点头的,火,应该烧不到自己身上。 “咚咚咚!” 就在他刚要走进浴室的时候,门外,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。 刘满仓心里一惊,这个时间点,谁会来找他? 他走到门口,通过猫眼往外一看,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 门外站着的,是几个穿着黑色西装,神情冷峻的男人。他认识他们,那是省纪委的人! “刘满-仓!我们是省纪委的!请你开门,配合调查!”门外的声音,冰冷而又威严。 刘满仓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 完了!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,转身就往阳台跑。他家住在十八楼,他想从阳台爬到隔壁去! 然而,他刚刚拉开阳台的门,一股巨大的力量,就从外面传来。 “砰!” 他家的入户门,被直接用破门锤撞开了! 几个纪委的办案人员,闪电般地冲了进来,一把就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。 “刘满仓!你还想跑?!”为首的办案人员,用膝盖顶着他的后背,声音里充满了不屑。 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我就是想去阳台透透气……”刘满-仓还在做着最后的狡辩。 “透气?”办案人员冷笑一声,从怀里掏出一张纸,在他面前晃了晃,“这是对你的拘捕令!赵东来已经把你给的每一笔钱,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了!跟我们走一趟吧!” 赵东来! 听到这个名字,刘满仓的身体,瞬间瘫软了下去。他知道,自己彻底完了。 …… 同样的一幕,在汉东省的各个城市,不断地上演着。 吕州市,市财政局。 局长办公室的灯,还亮着。 局长王海涛,正和他最信任的会计,在碎纸机前,疯狂地销毁着账本。 “快点!再快点!把所有跟山水集团和丁义珍有关的账目,全都给我碎了!”王海涛的脸上,满是汗水,眼神里充满了惊恐。 他知道,丁义珍倒了,下一个,肯定就是他。这些年,他通过丁义珍,帮山水集团在财政拨款上,行了不知道多少方便,也拿了不知道多少好处。这些账本,就是他的催命符! “局……局长……碎……碎不过来了……太多了……”会计的声音,都在发抖。 “那就烧!拿个盆来,给我烧!”王海涛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。 就在这时,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办公室的玻璃窗,被人从外面直接砸碎了! 紧接着,几个身穿特警作战服,戴着头套的警察,如同天降神兵一般,从窗户翻了进来,黑洞洞的枪口,瞬间对准了他们! “不许动!警察!” 王海涛和那名会计,吓得魂飞魄散,瘫倒在了地上。 为首的特警,走上前,踢了一脚地上那些还没来得及销毁的账本,冷冷地说道:“王海涛,你烧啊,怎么不烧了?我告诉你,晚了!你做的每一笔假账,我们都有备份!” …… 省纪委的看守所,已经人满为患。 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,烟雾缭绕。 沙瑞金和高育良,坐在这里,已经一夜没合眼了。 他们的面前,摆着一份不断在更新的名单。 京州市规划局局长,落网。 京州市建委主任,落网。 吕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,落网。 吕州市财政局局长,落网。 …… 名单越来越长,每一个名字背后,都代表着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官员,政治生命的终结。 “书记,这……这才一个晚上,就已经抓了三十多个处级以上的干部了……”高育良的声音,干涩无比,“再这么抓下去,我们汉东省的政府部门,都要瘫痪了。” 他的心里,又惊又怕。惊的是,赵援朝的手段,竟然如此雷霆万钧。怕的是,这张网,到底有多大?会不会,把自己也给网进去? 沙瑞金没有说话,他只是拿起那份名单,又看了一遍。 他的心里,同样翻江倒海。 他知道,这三十多个人,只是开胃小菜。赵东来和丁义珍那两条线,牵扯出来的,远不止这些。 他更知道,这一切,都在那个鹰派将军的注视之下。 他要的“枪声”,自己必须给足。 这不仅是他的投名状,更是他沙瑞金,在这场风暴中,唯一能抓住的,救命稻草。 “瘫痪不了。”沙瑞金掐灭了烟头,声音冰冷,“烂肉割掉了,新的肉,才能长出来。” 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远处那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的天空。 “这只是第一夜。”他喃喃地说道,“赵援朝要的,是三天三夜。” 就在这时,他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,响了起来。 沙瑞金走过去,接起电话。 电话那头,传来一个他既熟悉又畏惧的声音。 是赵援朝的参谋长,周守京。 “沙书记,早啊。”周守京的语气,很平静。 “周参谋长,有什么指示?”沙瑞金的姿态,放得很低。 “指示不敢当。”周守京说道,“军长让我转告您,对你们省委省政府昨天晚上的工作效率,表示肯定。” 沙瑞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。 “不过,”周守京的话锋一转,“军长也说了,光抓这些当官的,还不够。那些真正动手的,那些拿着铁锤和撬棍,敢对军属下手的畜生,也不能放过。” 沙瑞金的心,猛地一紧:“周参谋长的意思是?” “我们昨天晚上,也顺手帮你们抓了一些人。”周守京的语气,轻描淡写,“辉煌地产拆迁办的,一百二十七个人,一个都没跑掉。现在,都在军区的训练场上跪着呢。” “军长说,这些人,就不劳烦你们地方处理了。” “今天天亮之后,他要用这些人的血,来祭奠两位烈士的英灵。” “所以,他想再听一声,更响亮的‘枪声’。” “真正的,枪声。” 挂断电话,沙瑞金只觉得手脚冰凉,一股寒气,从脚底板,直冲天灵盖。 他知道,赵援朝要干什么了。 他要杀人! 不是通过法院判决,而是要用军队的方式,直接处决! 这个疯子!他真的是个疯子! 沙瑞金瘫坐在椅子上,他看着窗外那即将升起的朝阳,却感觉,那不是希望的曙光,而是一片,被鲜血染红的,地狱之光。 汉东省军区,后山,实弹射击靶场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