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厚重的车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,将省委大楼里那些或虚伪或幸灾乐祸的嘴脸,彻底隔绝在另一个世界。 黑色的红旗轿车,如同一艘沉默的潜艇,悄无声息地滑入暮色渐浓的车流。 车内,光线昏暗。 钟正国陷在宽大柔软的后座里,一言不发。 他那张往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威严与矜持的面孔,此刻被寒霜打过,每一条皱纹里都凝结着冰冷的阴沉。 他没有看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只是闭上了眼。 然而,沙瑞金那张公式化的脸,高育良那副云淡风轻下藏着刀的笑,却像幻灯片一样,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,挥之不去。 曾几何时,他钟正国在京城一个电话打到汉东,沙瑞金和高育良这些人,哪个不是毕恭毕敬,把他的话当成最高指示来揣摩,来执行? 他记得有一次,为了一个部委的试点项目,沙瑞金亲自飞到京城,在他的办公室外等了足足两个小时,只为能当面汇报,争取他的支持。 还有高育令,这位汉东大学的著名法学教授,在一次京城的会议上,为了能和他多聊几句,不惜在宴会厅的角落里,端着酒杯,以一个后辈的姿态,耐心等着他应酬完一波又一波的客人。 那时的他们,言辞恳切,姿态谦卑,眼神里充满了对权力的敬畏与渴望。 可现在呢? 侯亮平才出了多大的事? 他钟正国还没倒下呢! 仅仅是赵援朝这个过江猛龙掀起了一点风浪,他们就迫不及待地,要和他划清界限,把他当成避之不及的瘟疫。 那副嘴脸,变得比翻书还快! 墙倒众人推,破鼓万人捶。 不,墙还没倒,他们就已经开始搬石头,准备来砸了。 人走茶凉? 他的人还没走,茶就已经凉透了心。 这帮在官场里浸淫多年的老狐狸,对风向的敏感,简直比猎犬的嗅觉还要灵敏。 钟正国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,带着无尽的嘲讽。 这就是他奋斗了一辈子,想要维护的那个体系。 一个充满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和政治投机客的体系。 可笑,真是可笑至极! 他缓缓睁开眼,目光落在了前排驾驶座上那个不苟的背影上。 司机,跟了他快十年了。 从他坐上这辆车开始,就始终保持着沉默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 透过后视镜,能看到老领导那阴云密布的脸,但他什么也不敢问,只是将车开得又快又稳。 这份沉默,本身就是态度。 下属对上级权力可能发生动摇时,最本能的自保反应。 第(1/3)页